“這是神魂？”高歌徹底迷惑了。無論是道統典籍還是天樹記憶，似乎都沒有關於神魂本質的記載。無數道士修煉、渡劫、證得位業，他們呼風喚雨、神通廣大，動念間可以讓神魂遁出萬裏雲路去，但似乎沒人在意神魂究竟是怎麽煉成的。

這是一個天大的秘密，高歌很慶幸自己有機會能觸碰它。

而眼前突然出現的年輕修行者，他擁有道士的氣度，同時又有著讓宇文梨能夠感應到的魔氣，端的神秘莫測。好在他對高歌以及宇文梨並無敵意，而且願意向他們解釋神魂到底是什麽。

“你剛說他是你的發妻？她好像不是道士吧？”

“我是道士如何，不是道士又如何？”宇文梨語氣不善，這是她的本能反應，猶如一頭兇猛的獅子遇到了另外一頭實力更強大、並且來歷不明的獅子，對方的一舉一動都能引起自己的無窮戰意。

“是道士很好，不是道士也不錯！”年輕修行者的涵養極好，並未被宇文梨的不敬所激怒，對於魔與道的對立也很是開明。但他的身體卻很難固定在一處，在空中三番五次地晃動，每一次晃動都會瞬間改換一次方位。

“你是魔，身體內有魔的味道，但跟我們又有所不同。”

宇文梨聞言心頭一緊。“你到底是誰？是哪一頭天魔？”

“天魔？”年輕人淡然一笑。“不，不，不。我不是天魔，他們也不是！”話音剛落，十八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了年輕修行者的身後，各具形貌，無不嘻嘻哈哈地露出怪誕的神情，但是打扮卻都是道士的模樣，只不過那些道袍的樣式跟現在的四教八宗三十二門無一類似，而且他們的道髻上都插著早已經失傳的天地無極大道陰陽雙生簪，這種簪子的特別之處不在於形狀和樣式，而是材質。相傳打造這種發簪的材料是取自無盡深海中的一種特殊珊瑚。

然而現在的大千世界中，已經很少能尋到超過百萬米深度的大洋，因此這樣的珊瑚早已經絕跡。這點記憶還是高歌得自天樹，是天樹當年曾經見過的某位大道士頭上穿戴之物，反而道統自己的典籍卻並未記載。

十八個‘道士’全都露出訝異的神情，仔細打量高歌和宇文梨，尤其是宇文梨。

“她也是魔嗎？但是她跟咱們不同啊！”

“恩，這個女子生得挺美，但法力並不高超，不像是魔。”

“絕對不是魔頭，她不會讀心。”

……

被一群來歷不明的‘道士’包圍，可不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。

“你們是在嘲弄本尊嗎？”宇文梨莫名其妙地產生了厭惡和憤怒，突然暴起，想要將眼前的十幾個道士吞掉，但她才剛一動手，十八個道士以及那年輕修士就消失了。過了大約兩息功夫，他們重新出現，已經將宇文梨的黑雲扯得稀爛。這一次，破碎的黑雲沒能即刻恢覆原狀，而是零零碎碎地漂浮在了空中。

宇文梨還想動手，卻被高歌拉住。“小梨，不要造次，這些前輩對咱們沒有敵意。”

“沒有敵意！”

“沒有敵意！”

“我們對誰都沒有敵意！”

就好像是回音一樣，十八個奇怪的道士一個接著一個的重覆同伴的話。而且後面一個人還會故意增大聲音，似乎聲音越大越有氣勢，也更有面子。

領頭的年輕修行者面含微笑，心照不宣地看了看身後的同伴，不急不緩地說道：“你也是魔道中人，不過咱們走的不是同一條魔道。”

宇文梨抑制住怒火，沒有說話。高歌笑道：“魔道難道還有不同？”

“道士有萬萬千千，你們都一樣嗎？”

高歌搖搖頭，明白了對方的意思。“不知道前輩們行的魔道與小梨的魔道又有什麽區別？”高歌雖然平心靜氣地詢問，但他可不希望宇文梨墜入魔道而不能自拔。

年輕修行者的身體再度閃爍起來，不斷改換方位。“我們十九個人的魔性皆不相同，癡、疑、嗔、怒、妒、恨……不一而足。總而言之，是以心智為魔。世人皆有心魔，而我們便是心魔之源，一念起，則心魔叢生，即是如此。這位姑娘的識海中雖也有心魔，但更多的卻是以體為魔。換句話說，她的魔性就是她本身，她那吞噬萬物的**即為魔性。與我們雖同卻又不同……沒想到現在的道士竟能以此法入魔，也當真是嘆為觀止了。”

“哼什麽心魔，能跟我這天魔相提並論嗎？”宇文梨不服氣。

“你說你是天魔？天生為魔？也真算名副其實了！”年輕修行者大笑兩聲，突然伸手來抓宇文梨的頭發。

宇文梨大驚，發射性地彈起，卻還是被對方輕輕一下就扯住了頭發，動彈不得。

“高歌，助我！”

高歌聞言笑而不語。原來對方抓住宇文梨頭發後並無什麽歹心，而是將散亂在空中的黑雲聚在一處，然後將它們接回了宇文梨的頭發上。

“很厲害的法術，天魔的手段果然名不虛傳。”

“前輩過獎了。”高歌替宇文梨道謝，然後繼續問道：“前輩也是道士出身？你剛剛提過的悟山、蒼茫山之流，不知道在哪一界的哪一處，弟子末學後進，竟然沒有聽過。”

對方大笑兩聲。“罷了，已經是過去的事，再提也無甚益處，不提也罷。”

高歌還想再追問，但看對方無意回答，也只得作罷。但高歌還是希望對方能解答有關神魂的問題。

“神魂？它們不就在你的手中嗎？這些心奇子就是空白的神魂啊。”年輕修行者有些故弄玄虛地說道：“記住，所謂的神魂不過就是一件真元結晶形成的容器罷了。把你的記憶、性格、施為方式都覆制一遍，盛放起來，這盛放你一切心思的心奇子就成了你的神魂分身……只要你有分身，就能度過千千萬萬劫。渡劫不一定要去渡，也可以躲的……”

後面一句話讓高歌心生疑惑，但不及他細問，對方已經開始‘逐’客了。“我知道你還有很多疑問，但在我這裏是得不到答案的。我可以告訴你，我在這裏已經待了上千萬年，而且還會繼續待下去。你們今日進入此碑是你們的緣法，要珍惜。”

“我這方世界雖然廣大，但最近也開始‘人滿為患’，因為空白的心奇子數量劇增，已經讓這方世界不堪重負。你們在恰當的時候出現，這也是因緣聚匯、道祖之功。你手中的七枚心奇子既然與你有緣，就讓你帶走吧，它們將來必有大用。”

高歌心頭一驚，因為對方說他自己已經存在此碑中數千萬年，如此算來，可比造化的年代久遠了太多。這與高歌和宇文梨之前的推斷不謀而合，再次確定了他們的想法。

“前輩，你既然知道我有疑問，那我在哪裏可以尋到答案？”

“答案？你既是道士，答案自然就在你們道統之內，天下靈根出一木，道花開後萬樹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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